李平阳瞪着眼睛,神态一时狠厉:“好啊,看起来还是留不得!”
她刚打算提上剑,却被一双手从后面抱住。
喜姑的脸抵在她背上,哀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:“妹妹,好妹妹,别杀人了……我有办法,我有办法的!”
李平阳跟着喜姑回到家里,两人走过那摆在木板上的三具尸体,李平阳跟在喜姑的背后,抱着手臂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搞定那两人——惹上官府到底要复杂一些,需要早做打算才行。
就在她思考的当口,喜姑上上下下地收拾起来:“两个硬面饼,你带着路上吃……这件衣裳我成亲的时候娘准备的,我这些年也没有其他衣服,你一并带走吧。不要嫌弃,虽然是旧的,但是我没穿几回,起码可以过冬。”
在她絮絮叨叨的交代里面,李平阳总算缓过劲来,有些茫然地看向喜姑:“你想我逃跑?”
“你不跑,还等着官府来抓你么?”喜姑把包袱压在李平阳身上,神态带着紧张,“往渝州去,那边都是山,好躲一些!”
李平阳呆愣愣地接过包袱,愣了好些功夫,忽而想起什么:“你要跑,跑也行啊,你跟我一起跑!今后我带你活!”
喜姑却摇摇头,依旧是同情中带着几分不理解地望着李平阳,伸手捋过李平阳鬓角的碎发:“好妹妹,你自逃去吧,这是我家的事情……”
李平阳瞪着眼睛,即刻放下手里的东西:“我管了,人是我杀的,你留下来要做什么?要不是你拦着,我把他们都杀干净了,还有这事情吗?现在报官怎么了?来一个我杀一个,我倒看看最后能闹出多大的名堂来!”
“好妹妹,好妹妹,别杀了。”喜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着,一开口眼睛就红了起来,“别再杀了,你躲了这阵子回家去吧!你若是还有家,就回家去看看吧!别再杀人了!”
李平阳如遭雷劈,她往后退了半步,忽而感到一阵出离的怒意:“我是匡扶正义,我是有求必应,我是代天地而惩恶人。什么叫别杀了!”
“是匡扶正义,他们也,也确实坏着……但是怎么那么轻易就杀了呢?怎么就,当真杀了呢?”说着,喜姑不由得啜泣起来,仿佛终于憋不住似的呜呜咽咽。
“不当真杀了还待如何?我就是来替天行道的神仙!杀的就是他们!”
“妹妹。”喜姑抬起头,手缓缓地抬起轻轻抚在李平阳的侧脸上,忽然一瞬她便从那义愤填膺中变得哑然了,神态带着几分迷茫。
“妹妹,你别怪我,我知道你真心帮我,真心救我。我也对你说句真心话——你不是神仙,你就是个半大的女娃娃。你功夫高,有本事,但是这也不是神仙啊……”
“你自己看不到吧?你好几次这么看着我,就好像迷了路找不着家一样,我看着都心疼。”
“我当初本来有个女儿的,他们该死,见到是个没把的就把我女儿溺死了。要是她还在,应当快十岁了。我这辈子就有过这么一个孩子,一面都没见到,就没了。后来他们把她往山里一丢,我也不知道丢在哪里,也没有名字,我只记得有个她这个女儿,旁的什么也不记得。”
“她要是在外面走丢了,找不着家了,我想着心都要碎了——所以我恨他们,我恨不得杀了他们。”
“那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李平阳忽然感到一阵无措,她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,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做错,她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没有按照预期那么美好地发展。
“我真的想杀了他们,所以,你就让让我,让我顶替了你的罪名吧。”喜姑忽然说道,在李平阳反驳之前她难得强势地伸出手抵在她嘴上,“妹妹,你听我说完!我求你听我说完——我想杀他们,但是我一直没有能耐杀了他们。眼下你帮了我,我不能让你再替了我的罪过。你该回家去了,你不是神仙,也不要做什么神仙,你这样活着,你娘也会心疼的。”
“……”
李平阳一愣,她望着喜姑的脸,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她仿佛终于有一瞬间找到了自己忽视的某个问题的答案。
她从那双讨人厌的眼睛里看到了母亲的目光,那是她爬上树枝高处,练剑练到浑身青紫,摔跤回家喊着要包扎的时候,母亲总会露出的目光。那种目光里有着些许的谴责,些许的宽容,几分无奈还有深厚到化不开的疼惜。
喜姑和许氏完全不同,但是那目光却能如此相似,相似到仿佛许氏透过喜姑的眼睛在望着李平阳一样。
李平阳说不出话,无声地红了眼眶。
她在那目光中被剥去了金身。
才忽然悲哀地自觉,内里的李平阳依旧是十八岁砸了祠堂出逃的那个半大的姑娘,她一直在头也不回地往前跑,往前跑,她自以为已经自由了,是散仙游侠。然而实际上,她依旧在逃亡的路上,从不敢回头看向自己的曾经。
“妹妹,天下哪有什么神仙,你不是,旁人也不是。但是你是个好的姑娘,我知道你心里是好的,我知道你想帮我,想帮别人,但是今后啊,你不要托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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